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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何归

  • 燕歌行X冷别赋,随便写写

  • 半架空的小短篇,假如他们只是纯粹江湖人的情况下


 

故人何归


 

 

 

雨又落下一阵的时候,冷别赋抬起伞来,看着不远处的燕歌行。醉汉步履蹒跚地沿街走着,东倒西歪,好几次都撞在路人身上,引得打伞的小姑娘们纷纷避开,满脸都是避之不及的模样。冷别赋始终与他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是有意跟随,更是因为担心——他说不出口,便识趣地保持沉默,他已经跟了两三里路,燕歌行却像是浑然不知似的,边喝边走,任由雨水将他浇得湿透。

冷别赋着实拿捏不准自己的心境,他与燕歌行的交情尚且还不算如手如足,但也称得上是孽缘一桩。冷别赋是个修道人,有着一身好功夫,却不如大多修道之人那般高冷淡漠,相反,他乐意游走江湖,结交朋友,燕歌行是其中一员。他们的相遇尤为简单,那日燕歌行在客栈喝多了,结账的时候却摸不出半个铜板,眼看着店小二就要发作,一旁喝着茶的冷别赋起身走来,将口袋里的银子塞到老板掌心里。

我来付,他说。

他也说不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冲动,酒钱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事儿,冷别赋修道多年,钱财压根是身外之物,但在燕歌行眼里,倒是成了一桩稀奇事儿,可即便如此,他在看见冷别赋交了银子后,却只是摆摆手,随后又一脑袋栽了下去,开始呼呼大睡。冷别赋也不恼,他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又喊小二上茶,店小二端着壶碧螺春绕了过来,看了眼燕歌行,又看了眼冷别赋,神色复杂,好事地压低声音道:“大侠,这糊涂的醉汉,是您的朋友啊?”

冷别赋端起茶,又向着燕歌行投去一瞥:“怎么了吗?”

“不是我说,这位大侠,您还是赶紧离他远点儿吧。”小二一副古道热肠的模样,“这人啊三天两头喝得醉醺醺的,还常常拿不出钱来,要不是我们掌柜的心肠好,让他一直赊账,这醉汉怕是连客栈的门都走不出去喽!”

冷别赋一沉吟:“他欠了你们多少?”

“这……我一时半会儿也记不清啊!”小二掰掰手指,“从年初到现在,少说也有七八个月了……”

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又搁在了桌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店小二看得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冷别赋答得言简意赅,说,他欠的份儿今天就算结清了,这点钱够不够以后包他在这儿喝一辈子酒?

“够够够!”小二的脑袋点得和鸡啄米似的,“这位贵客,大侠,您还要点儿什么下酒菜就尽管吩咐,小店保准给您送上来!”

冷别赋觉得好笑,想了想也没有再多点儿什么,只是嘱咐茶不要断,他也没回房间,只是坐在这醉汉的对面,望着这一夜朦胧的水雾品茶。燕歌行的呼吸声沉且重,倒是听着格外踏实,冷别赋听了,意外地有着一番舒适的宁心感。他看着燕歌行邋遢的衣服,头发胡子都没打理过,看起来脏兮兮的,就连指甲缝都卡着黑灰,说是行乞者都毫不意外,但冷别赋却是出奇地被他吸引了,在他踏进这间客栈的时候,他恰巧看到燕歌行喝酒的模样,他看似烂醉如泥,东倒西歪,一双眼睛却显得明亮有神,那目光中的神采是令人不禁驻足的通透,如一块蒙灰的璞玉。冷别赋知道这双眼睛拥有故事,而他行走江湖,最痴迷的,也不过是那些红尘事。他愿意为此等,也愿意为此支付时间与金钱,冷别赋说不透这是一种怎样的思绪,茶凉了又添,添了又凉,如此反复,但这会儿他却意外地不觉得无趣寂寞,听着身旁人沉沉的呼吸声,反而有了几丝人情味。

人情味,他想,换个词来说,也不过是一分萦绕心头的寂寞。他越是看得通透,也越是甩脱不开,红尘染身,便是一辈子的事儿。冷别赋又看着跟前的人,对方睡得很香,姿态放松,已然沉浸在了梦里。

 

他身上还缺一把剑,冷别赋想。

 

天蒙蒙亮,燕歌行从酒桌上辗转醒来,冷别赋仍旧端正坐着,他看着对方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眼中的糊涂清明皆是转瞬即逝。小二已经开始麻溜地准备打扫大厅了,他时不时地朝这儿看过来,像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燕歌行伸出一条胳膊,抓了抓脑袋,他瞧见冷别赋,便懒洋洋地坐起身子道:“我还当我昨晚上喝多了梦游四方,梦见有个白衣的神仙替我买了酒,看来是真的。”

冷别赋看着他:“原来你不糊涂。”

“我看你比较糊涂。”燕歌行摩挲着下巴,在清晨朦胧的光中打量着冷别赋。他现在酒醒了不少,昨日闭眼前停留的那张脸,又和跟前的人重叠在一起。冷别赋的模样确实好看,雍容中透着清雅,俊秀中又有股刚毅,言行举止看得出武功修为极高,只是他一直皱着眉头,看起来不大高兴。燕歌行确实这么想,他觉得冷别赋脑袋糊涂,这种散财童子,若不是脑袋瓜有问题,便是别有目的,但此人周身缭绕正气,怎么看也不是寻仇的主,看来八成是思路不大灵光。他喝了口茶,烫得他差点跳起来,冷别赋就这么看着他,良久后道:“酒醒了?”

“没醒。”燕歌行开口,“所以醉汉说得话可不能当真。”

冷别赋点点头:“我不较真。”

“我是燕歌行。”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燕歌行也稍稍摆正了身子,“我从塞外来。”

“看你的打扮,也确实不像中土人士。”冷别赋颔首,“我是冷别赋。”

“好,冷大侠,”燕歌行细细地看着他,“那现在,我是不是该问你是不是脑袋不清醒,为什么要替我付酒钱?”

冷别赋不意外他会这么问,但他也确实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在这儿想了一夜,也没寻思出个合理的理由来,燕歌行勉强坐直的样子仍旧显得吊儿郎当,怎么打量都不是个正派人士,可冷别赋的眼睛只要朝上一扫,对上那透彻的视线时,他本该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于是他想了会儿说:“权当是一个赌注。”

燕歌行的眼睛亮了亮:“赌什么?”

“赌……”冷别赋端起茶杯,又抿了口。

“赌你是个值得让我结交的人。”

 

燕歌行不晓得冷别赋在说出这句话后是不是会后悔,但他确实感受到了冷别赋的与众不同。冷别赋此人看着资历颇深,修为又高,一番世外高人的脱俗模样,某些方面却显得不谙世事,他们聊了半个时辰,燕歌行就将他看透了。在客栈这等人多口杂的地方,燕歌行也时常听闻冷别赋的名声。诸如先前论剑海评天下剑谱,冷别赋拔得头筹,他行走江湖,也极少涉入风波,这响当当的称号一封,讨论的人就多了起来。燕歌行想,他第一眼的判断不错,冷别赋此人每样东西都是一等一的,他与他的相遇,自然就更耐人寻味起来。

燕歌行虽然嗜酒,但他脑袋够清醒。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掉想忘的,也能让人记得想记的,虽然那日他睡得昏沉,可冷别赋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燕歌行也在意识朦胧中瞥见对方凝视窗外的模样,安静沉稳,如一尊玉雕,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气质,像当时落在水面上的月亮,虚无缥缈,却又切切实实,在酒意中打转,随后又沉到了缸底。燕歌行知道,即便只是三言两语的一面之缘,他与冷别赋身上,终究有着无法甩脱的相似之处,一者为寂寥,一者为放逐,一者清而浊,一者浊而清,孤雁与独月,本就是彼此一眼就能看透的东西,只是冷别赋不说,他也不点明,继续潇洒自在地仗着他付的酒钱,在客栈白吃白喝。他乐意逃避他的过去,但燕歌行晓得,会有那么一天,他还得从这昏沉的酒意中醒来,会有一双手把他拉出泥沼。

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冷别赋。燕歌行自嘲地想,这也真够怪的,他们明明才见了一次面而已,谈什么至交嘛!

但他喝上酒的时候又想,他燕歌行孑然一身多年,冷别赋却能让他欠上一大笔债,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了。他又记起冷别赋那句‘值得结交’,又觉得好笑,想这人确实天真的可爱,他燕歌行,怕是要栽在他手里了。

 

之后冷别赋的拜访隔三差五,大多是过一夜就走。说忙也不忙,说闲也不闲,冷别赋似乎很喜欢将自己摆在一段段不同的往事中。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冷别赋负责讲,他负责听,说的事也都没头没尾,但燕歌行总能明白蕴藏在每个字眼中的深意。他也同样明白,冷别赋每次说完后,都会朝他久久地看一眼,随后就离去了。燕歌行觉得自己也古怪极了,他大可以离开这座客栈,冷别赋也不会寻到他;但就像他知道,他越是听冷别赋提及自己,他便越是甩脱不开。冷别赋在等,他在等一个答案。

燕歌行说不透,他坐在窗边喝酒,又是一坛见底,他坐在这儿的时候总能沿街看清形形色色的人,他享受这种将自己摆在外头的滋味,可难免又觉得浑身发冷。于是他又喝酒,周而复始,冷别赋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念头,他说,身子冷可以喝酒暖和,那心冷怎么办?

燕歌行满脑袋缭绕着这句话,心冷怎么办,心冷怎么办,冷麻了,冷透了,不就没感觉了?

冷别赋便认真地看着他,道:你得戒酒。

燕歌行立刻大笑:这不可能!

冷别赋说,酒总有喝尽的一日,人也会有醒来的时候。他忽然拿过酒杯,朝里头灌了酒,在燕歌行的注视下猛地喝下去。燕歌行看得目瞪口呆,冷别赋猛烈地咳嗽了声,脸颊绯红,好半天后说道:……这酒果真不好喝。

但我愿意陪你喝。冷别赋抬抬手,来吧。

 

几日后,燕歌行听见有人坐在桌边高谈阔论,说那冷别赋先前和北芳秀打起来了,那叫一个飞沙走石,半座山头都快塌了!

一人惊呼:什么,那北芳秀和冷别赋,不都是正派人士,怎么会打起来?

说是为了旧仇。另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这高手之间的新仇旧恨嘛,谁都说不清,谁晓得他们是不是为了先前论剑海的评剑会名号争起来的……

燕歌行听了只是笑,笑声明显,引得旁人侧目相看。那人问,你笑什么,莫非是觉得我们哪里说得不对?

“哎,哪里都不对。”燕歌行摆摆手,“要我说呢,且不论北芳秀是个多么正直的人,一门心思只晓得修道和剑术,这冷别赋嘛……”

“他怎么?”

“他的脑袋里啊,怕是根本不晓得名号是何物。”燕歌行感叹道,“看你们这种小人的模样,必定是不晓得真君子的做派咯。”

一时间叽叽喳喳,喧哗不断,燕歌行晃了晃脑袋,酒坛子刚拎起来,不怀好意的人影就横了过来。他也不慌不忙,继续喝,也不管对方恼羞成怒地想要教训他这个狼狈的醉汉,一口酒下肚,一记飞踢就不动声色地扫在对方的腿上,力道颇重,疼得他哇哇直叫。客栈里顿时鸡飞狗跳,燕歌行不疾不徐,镇定自若,一手拎着酒坛,自得地闪避着那些不成调的攻击,一人看着就急了,抽出剑就劈来:区区一个叫花子,也敢对本爷爷我指手画脚——

燕歌行的步子一停,他也懒得再躲,酒坛还未脱手,便只听哐当一声,剑快人快,只是一道银光,几缕发丝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燕歌行转过头,冷别赋在一片错愕的目光中收起剑,他的眼神朝燕歌行扫去。

“走吧,我们换个地儿喝茶。”

他喝茶,燕歌行就喝酒,这回他们找了个露天的小铺子坐下,天色正好,晴和高朗,呼吸也十分舒畅。冷别赋显然是这儿的常客,店掌柜看到他就像见到了财神爷似的,忙不迭地迎出来,使劲浑身解数地自卖自夸,冷别赋也不拒绝,但凡掌柜的说好,他就点头,燕歌行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制止:“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不是还有你吗?”冷别赋投来一瞥,“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很久,燕歌行也不客气,便坐到他对面来。等小二上了酒菜,冷别赋就看着燕歌行吃吃喝喝,完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燕歌行本想恭喜一下他得了个剑评第一,但想了想方才客栈里闹成这样,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同时也惋惜起了那客栈之后是回不去了,真浪费冷别赋之前的大把银子。

“你怎么过来了?”燕歌行想了想问道。冷别赋搁下茶盏:“事情办完了,四处走走。”

燕歌行笑笑:“我还以为你是来问我讨债的。”

“难道我们的赌注结束了?”冷别赋扬眉,“先前我还说,我赌你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他的眼睛晶亮,又透着期许,燕歌行又想起那一晚的月色来。值得结交,这个词语颇有深意,对于燕歌行而言,也意味着一番情感的交错。他的犹疑冷别赋看在眼里,于是冷别赋说,你想说就说,不说也罢。燕歌行说,那不行,我欠你那么多东西了,是不是总得给点儿什么做偿还?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宝物,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就权当让你听听故事吧。

冷别赋模样恳切,他将茶盏撤去,与燕歌行一道开始喝酒。燕歌行慢吞吞地开口道:以前……

他开始说大漠的风光,说那儿的草原,说酷寒的冬日漫长无趣,说小姑娘冻得发红的脸。说那儿的篝火,兄弟之间时常凑一块儿,大碗喝酒,兴致来了就围着火堆跳舞,说他们怎么杀匪帮,护商队,快意恩仇,逍遥洒脱。

他又说少年心事,说人生的遗憾,说性命的沉重。他说刀尖上的日子其实没有想得那么痛快,说每个人真正面临死的威胁时,仍旧会慌,会怕,会畏惧,遭遇背叛也会心冷。他说他后来明白了,刀尖上的日子,是用性命和人的情谊做赌注,这太凶太狠,他却失去了勇气。

他说,那真是一种冷透了的滋味,冷得叫人浑身发抖,冷得仿佛一切都碎了。

冷别赋顿了顿,他将酒递过去,良久后他说,别再多提了,我们喝吧。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燕歌行又睡去,在酒意朦胧中睡去,一片混沌的光中,他依稀梦见过去的影子。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厮杀不断,漫天飞沙,大漠落日一派凄凉。燕歌行自认不是个侠客,他只能算是个喜好路见不平的人,侠义之事他追求,也热衷,但到底在为此付出血的代价后,一切就如梦醒一般,叫他心底惆怅。人总会追逐道义,年少轻狂更是如此,他梦回大漠,梦回那烈马奔腾,梦回那粗粝的风与树,梦回那意气风发、斩除奸佞的时光。但梦戛然而止,暖意的昏黄迅速落下,只剩一轮凄冷的月,满地猩红如池水般蔓延,沙漠是没有河道的,有的只是尸体堆出来的血海。

但他朝前走,他听到呼吸声,浅浅的,就在他身侧。他仰头看着那轮月,月挨得很近,很亮,整片大漠也倏地变得灵动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孤身前行,月亮始终就在那儿,不远不近,像一只眼睛。

 

他知道这是属于谁的眼睛。

 

 

冷别赋仍旧跟在后头走,他走得很慢,保持着步调,燕歌行一个踉跄,酒坛子一晃,随后撞翻了街边的蔬果摊,小贩骂骂咧咧地挽起袖子,燕歌行却权当没事人儿似的,又大步一迈向前走。冷别赋兀自叹了口气,赶在小贩冲上去之前,抢先一步将自己的银子塞给了他赔偿损失,他也不管对方那错愕的模样,撑着伞便继续跟了上去。冷别赋啊冷别赋,他想,你还是得多带点儿钱财在身边,你永远也不会想到这家伙会用什么方式让你破财。

燕歌行走走停停,终究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停了下来。冷别赋打着伞在巷口停下脚步,对方大喇喇地就着一处台阶一坐,后头是一座破庙,阴风阵阵,燕歌行的酒坛子喝空了就朝里头扔,发出一记清脆的摔裂声。冷别赋在他跟前站定,伞也移了过来:“在佛门清净之地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怕冒犯吗?”

“哎,你一个修道的,也管佛门事吗?”燕歌行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亏——亏你耐心好,居然能跟这么久,果真是冷大侠,定力十足,在下佩——佩服!”

冷别赋看他这醉醺醺的模样,眼神沉了沉,却没有继续开口说什么。燕歌行的随心所欲无人能阻止,冷别赋也懒得提醒,毕竟早在他们相遇之初,他就明白,燕歌行必定是个固执的人。然而现在冷别赋忍不住开始思考,那日的自己是否太过于冲动,毕竟无论怎么看,跟前的人仿佛都只是在消耗他的精力。燕歌行像是觉得好笑般地看着他,随后扬扬手,示意冷别赋坐到他身边来。冷别赋一身白衣,看着满是湿泞泥土的台阶,眉头便是一皱,但到底还是不拘小节地挨着燕歌行坐了下去,燕歌行的身子靠在门框上,举手投足皆是一股酒气,他说,还是委屈你了,冷大侠,可惜我没钱,也没办法赔你一身新衣裳,您别介意。

他摇摇头,我不介意。

“那我还是得问你,两三里路都跟了,你想做什么?”燕歌行的手指打着节拍,饶有兴致地问。冷别赋说,你知道我在后面还故意走,想做什么?

燕歌行转头看着他,雨没有停,打湿了冷别赋的半身衣裳。他忽然兀自叹了口气,一把抓过了冷别赋的手,他的手心微冷,也因燕歌行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说,先说好,你不能和一个醉汉计较。

冷别赋无奈:“我不计较。”

那好。

燕歌行抓起他的手,凑到嘴唇边,不轻不重地吻了吻。他没有抬头,却也知道冷别赋瞬刻的惊诧。他也不再费什么心思去琢磨他的脸色,而是凑过去,下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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