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story
马场X林，只看完了第一卷小说所以bug就姑且当做不存在吧
看完后迅速入股，含大量私设脑补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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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爱并非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林宪明如此想着——尤其是当他按下遥控器，开始准时收看恋爱连续剧的时候。他的工作注定让他与普通生活无缘，作息颠倒、没有劳动保障、没有固定的休息日……等等等等。在最初的时光，他仍旧会为此感到困扰和踌躇，毕竟林宪明并非是一个薄情寡义到冷血的人——或者说，他的性子太过于炽烈滚烫，像打火机里猛然蹿起的火，又像一只警惕的刺猬。刺猬喜好将自己蜷缩在一起，林偶尔也是如此；他独自一人看电视的时候，有时会不经意地将腿收拢，或是扯过一旁的抱枕，眼睛紧盯着跟前闪烁的屏幕。
偶尔他也会想，倘若自己以正常的轨迹成长，是否一切就会变得截然不同。他会像许多同龄人一样，努力地离开山村，去县城念书，寒窗苦读，接着考上一个好大学，有一份正当的职业，能够赡养父母，也能抚养小妹，让她一样离开那阴沉的穷乡僻壤。
他对自己的家乡印象很深，他理应该忘记，但在自己手中逝去的人命越多，家乡的一砖一瓦却又以格外鲜明的轮廓浮现在脑海里。那砖石的缝隙中还爬着苔藓，四处都是脏兮兮的蛛网，几个孩子聚在村头，踢着暗红色的石头，口中念念有词。那些石头偶尔会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看起来像干涸的血。当他杀死第一个目标对象的时候，他还控制不好，血溅在他的鞋面上，干了就很难擦去，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去洗鞋子，但那双浅色的麂皮靴子上还是留下了不可避免的污渍。他觉得心很痛，这双鞋他非常喜欢，他存了很久的钱才舍得下手买，可从那之后他也没有再穿过。皮鞋成了大部分时候的好选择，那双靴子也被他摆在了柜子里，他有时候拉开柜子的时候会想，这双鞋是一个好证明——证明当时的自己，距离‘职业性’有多么遥远。
不过他后来思考了很久，杀手的职业性是什么呢？去剥夺人的性命，就意味着得失去人性才对，比如说，抛却爱之类的。抛却爱的时候，人的心倒是会陷入一阵特殊的轻松感，就像被抛在浪尖一样，猛地失重，但随后袭来的痛苦却叫人喘不过气来。但林宪明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他固执地将自己摆在那浪涛的顶峰，就像整个儿地摆在真空中，仿佛这样就能忘却之后的空虚似的。
“晚饭放桌上了哦？”
林宪明转过头，马场慢吞吞地踱步走了过来，将刚刚从便利店买的便当搁在了桌上，便当散发的香味很好闻，像是一瞬间激起了他的饥饿感。林宪明将遥控器按下，这一次的剧集更新展开得格外无聊，堪称令人发指，他从方才就看得一肚子火，这剧情展开也未免太失去逻辑了——正常的恋爱是这种发展吗？男女主角认识了才一周，就含情脉脉以身相许，一下子就把人放在了心尖——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爱情吗？
“看你表情很不好，电视剧的更新很糟糕吗？”
“糟糕透顶。”林宪明板着脸说道，“像是吃了一碗没煮熟的拉面。”
“呃。”马场拆开筷子，“那你还坚持要看……”
“一旦开始看了，不看完的话也会很痛苦吧。”林宪明回答，“有始有终是一个好美德——虽然这部番剧的进展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原来感情可以进展这么迅速，一个礼拜就上床的吗？”
马场的筷子停了停：“你到底在看什么剧？”
“普通的青年男女恋爱——和结婚生子。男主角是一个特工，女主角是一个黑帮大小姐……天，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之后的路线了，”林宪明打开了便当盒，“不过说是如此，我也不是很了解现实。”
“电视剧总是会夸张一点。”马场的回答似是很理所当然，“况且生活有时候比电视剧还要精彩。”
“这倒也是。”年轻的男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把我们的生活拍成电影，都能进军好莱坞了吧。”
不过这也不可能，就算拍成电影，大家也只会以电影的角度去欣赏，甚至说不定还会吐槽剧本太过于低劣，血肉横飞、只讲究视觉性刺激之类的。但现实就是如此，倒不如说某些以杀手为主角的电影才是脱离现实，林宪明不止一次觉得，假如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从十几层高的楼房跳下来还不死的话，那他们都会失业。他的身手已经够灵巧了，也难免会为逃离路线而担忧几秒，诸如方才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如此潇洒地越过枪林弹雨，还能准确命中敌方boss的脑门，且不论高速奔跑中命中的概率会有多低，他竟然还能一手抱起女主帅气离开……林宪明简直觉得自己要犯职业病了！
“便当要冷了。”马场提醒道，“假如电视剧很难看的话，我倒是觉得周末我们可以去看看电影。”
“啊？”林宪明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看电影？”
“最近有北美的影片上映吧，特效做得很刺激。”马场说，“你不也没什么事做？”
“也不是不可以……”林宪明咬着筷子，声音有些口齿不清，“但我上一次去电影院也是为了杀人办事，在一片漆黑里摸到人的脑袋准确割喉，真的很挑战。”
马场隐隐觉得脖颈处一凉：“你这次可以放轻松，体会一下正常的青春不是很好？”
“我已经过了所谓青春的年纪了吧。”林宪明一针见血道，“在我老家，我这个年纪都已经可以结婚生子了。”
“但你现在也没有成家，看，还不是青春靓丽……哎呀。”马场并不意外地收到了对方丢过来的一记白眼，及时地收了嘴，“周末的商场那么热闹，赚点回头率也好。”
“那也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才能顺便给你赚回头率吧。”林宪明哼了声，“好吧，勉强答应你。”
他将那颗煮得恰到好处的鸡蛋拨开，又一次抬头说道：“毕竟电视剧真的很难看。”
马场顿时哑然失笑，他与林宪明相处的时间也同样不多，但对方的言谈举止却总是显得很有意思。明明年轻，举手投足也不加掩饰，更是毫不遮掩地表露自己的爱憎，却偏偏又像是一只流浪的野猫，每每都能在街角遇到，却只是互相瞧一眼，便迅速蹿走了。但林宪明一定是会咬人挠人的猫，哪怕他定时在街头放猫粮，他也不会领情。换句话说这算是很难养熟，但马场心底隐约有着一种微妙的心思，该说是挑战性，亦或是某种意义上的亲近感——他对林宪明总有着一种包容心，就像拆了一张保鲜膜，小心翼翼地覆在精致的餐盘上。年轻的男孩儿也的确精致惹眼，他很好看，走在任何地方，都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但偏偏他走得又快又急，仿佛回头就会轻易不见。
所以——马场叹了口气：“你还在耿耿于怀这过快的恋爱展开吗？”
“是啊。”林宪明说道，他这方面显得尤为孩子气，“可能其他人不会这么觉得吧。”
马场看着他：“不过，虽然有时候电视剧显得很扯，却也算是有些道理吧。”
林宪明用一副‘你该不会是过来人吧’的眼神看着他，他将蛋白先挑开，小心地夹起，放在嘴边吹了吹：“因为我觉得，感情，或许就像是杀人之后的血迹吧。”他想起了自己那双靴子，“尤其是刻骨铭心的东西，就会在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如果是爱情的话，那就更不一样才对……这太快了，又不是杀人，一刀一枪就能game over。”
他又想起家乡，想起那些暗红色的石头，想起那一张张隐在阴沉雾气中的疲惫的脸。想起自己暗无天日的童年，想起自己的小妹，母亲，他在这种时候，能深深体会到乡愁这个词语的意义。但他已经无处可去，浪尖很高很高，他停留在那里，摔下就会粉身碎骨，其实这也很累，假装遗忘之后的惨痛与悲剧，比去坦然迎接更为痛苦。更何况他明白，他只是惯性地害怕爱的来临，只有当爱存于电视剧的时候，仿佛他才有了指点的资本。
他与这一切早已脱节，现实什么的，也已经扭成了一团乱的沼泽。就像跟前流淌的蛋黄一样，慢慢地会干涸，失去了原本好看的、脆弱的轮廓。
“但其实，拥有爱情也没有什么好羞耻的。”马场忽然说道，林宪明猛地抬起头，他的筷子一划，差点将食物弄了出去。马场好笑地看着他瞬间狼狈的走神动作，林宪明有些恼火、又有些尴尬地擦着桌子，并心痛着那一两颗掉出去的米粒。
“你以后就算要发表高见，也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林宪明的声音高了八度，“吃饭就吃饭，不要浪费粮食，现在什么都不许说，吃完。”
他的命令说得一气呵成，马场张张嘴，登时有一种他才是这里的主人的错觉。但似乎也没有错——他朝年轻人看了眼，对方的影子挂在后方的墙壁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柔和的轮廓。
只是电视剧里的演的，的确比不上现实嘛。马场心想，电视剧的男主角，可没有在遇到心上人的时候，就请对方去看电影呀。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