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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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成真”

  • 马场林,仅限于第一卷小说下的背景和私设脑补


 

美梦成真


 

 

 

成为杀手之后,林宪明似乎已经很少做梦。他的梦境素来很短,闪片似的掠过脑海,只剩下一块块瑰丽的光斑。他年纪尚轻,却开始频繁地梦到过去,大多是他仍旧在故乡时的回忆。他觉得这很糟糕,但无法割舍,毕竟某些深深扎根于过去的东西,就如盘桓的藤蔓,一旦攀上墙沿,就无法轻易扯开。因此这一回他苏醒的时候,只觉得头皮发麻,一种几欲作呕的念头又卷上心口,令他喘不过气来。

林宪明抓了抓头发,他在一片漆黑中勉强站起,呼啦啦的风吹进了房间,吹得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好在他很快意识到这是马场的家,他已经在这里住下了,虽然周遭浮动着一股令他不大适应的气息,慵懒的,温和的,却又隐透着锋芒,像搅拌在蜂蜜里的冰冷汤匙。但随后林宪明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有些恶心,毕竟马场这家伙怎么看都不算如此甜蜜柔软的角色,与其说蜜糖,倒是更像带甜味儿的酒,可能还是博多限定。虽然林宪明也不晓得所谓的博多限定会是一种怎样的滋味,约莫是泛气泡的,时不时地窜出来,发出好听的咕嘟声。

——然而现在他听见的只有马场的呼噜声,他转过头,青年睡得四仰八叉,一看就沉浸在美梦里。林宪明已经睡不着了,他失去了睡意,只觉得现在格外清醒,因此干脆拧开另一头的台灯去看报纸。他很有语言天赋,日语的阅读能力往往都是在这种零碎的时间中培养起来的,之前他用日语写回执的时候,马场还惊了一下:真看不出你是个外国人。

林宪明对此嗤之以鼻:“下次我可以教你中文。”

马场连连摆手说那还是算了,他这个年纪,脑袋已经开始生锈,学习另一门语言什么的,还是饶了他吧。林宪明很想吐槽马场明明也没大多少,却总是一副邋遢模样,不修边幅,真是浪费他那张帅气的脸,马场也不否认,他说哎呀,我好歹也知道那么点儿中文的念法嘛,比如说‘青椒肉丝’啊,‘宫保鸡丁’啊,‘炒饭’啊,‘麻婆豆腐’啊……

林宪明简直要扶额了:“怎么都是食物?”

“哦,也有不是食物的。”马场掰掰手指,“比如说‘你好’,‘再见’……还有‘我爱你’之类的。”

那句‘我爱你’倒是发音标准,字正腔圆,林宪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以前交过中国籍的女友,才张口就来,说得如此顺畅。马场见他呆愣,还不忘揽过肩膀,煞有介事:“我念得准不准?”

“勉强……凑合吧。”林宪明说道。

回忆至此,林宪明低头看着报纸,昏黄的灯光下,铅字显得更小更密了,仿佛还带着重影,林宪明看得费劲,也觉得无聊,上头的新闻大多是一些财经类,娱乐版不知被马场丢到何处去了,可能在卫生间吧——林宪明想。他翻过一页,又看到之前市长下台的后续报道,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显得格外愤慨,林宪明读得无动于衷,他意外的没有什么特别恼火激愤的情绪,只是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揪住了他的心口。他熟悉这种感觉,就像他当时刚刚来日本工作一样,那是一种远离过去的痛苦,好似将鲜嫩的叶片一丝丝地剪开,泛出新鲜的香气,但这是树叶的眼泪,是无助,也是无奈,而这时,这味道仿佛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不知道自己将这份报道看了多久,只听见那头传来脚步声,随后一件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现在才凌晨三点。”马场打着哈欠说道,“就算是年轻人,体力好,也不用这样吧……还是说你一会儿有活要干?”

“睡不着而已。”林宪明将报纸一合,并没有挣脱马场给他的外套,“你怎么醒了?”

“你一动我就醒啦。”马场又打了个哈欠,“好歹也有着职业本能,这种习惯真是戒不掉。”

想想也是,他们这一行若是没有警觉性,很有可能会将命也拱手送人,林宪明把报纸叠好放回去,马场瞥过一眼,随后佯装不知地转过了脑袋。他不大客气地挨着年轻男孩儿坐了下来,心想林宪明虽然因为工作问题锻炼得很好,但他身上还真没多少肉,靠过去几乎能够感到骨架的轮廓。可能还是得改善一下伙食,马场思忖着,但拉面和明太子真的非常好,也许林宪明该多吃一些。

“喂,你很重。”林宪明抬手抱怨道,“要睡去床上睡,干嘛要压着我肩膀!”

“诶,那林林也不要熬夜啊。”马场故意道,“大晚上的一个人偷偷流泪可不好。”

“谁哭了啊!”林宪明扼腕,“还有别用那个称呼喊我!”

马场模棱两可地应了声,林宪明气冲冲的,但没有起身离开,也不再挣扎,他倒是意外老实地让他继续这样靠着,马场只觉得好笑。于是他又说道,其实你难过什么的也很正常,人嘛,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起一些悲伤痛苦的往事,因为黑暗很容易带来忧愁和苦楚,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宪明本想张口反驳,但声音却轻了轻:你听起来倒是很有经验。

做过这行的话,在所难免吧。马场说道,哎,只是我已经记不清太多了,只能说夜晚若不是用来工作,那就该回归睡眠,在梦里遗忘痛苦,也是很好的选择。

林宪明的手握了握,随后又松开。

可是梦很疼。他说道,梦有时候比现实还疼,因为梦里总会反复出现一些令人避之不及的往事。梦里总会有尖锐的刀子,会有折磨,会有无法逃离的迷宫,像无数块镜子,无论走到何处,都是最不堪入目的自己。每一块玻璃都映照着那些想要撇除的记忆,比如说血,比如说人,比如说断裂破碎的家庭,比如说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比如说得面对一个现实,林宪明顿了顿,他说,梦也太残忍了。

马场半睁着眼睛,语调懒洋洋地接下他的话茬:“那梦里就没有一点好东西吗?”

他伸出左手,拿过一旁软乎乎的抱枕朝他怀里塞,他说那你缺少一个令你安稳的梦境。虽说杀手的梦总是起伏不定的,像睡在甲板上一样,一个浪头打过来,就能叫你浑身清醒。但这种过程也一样可以变得不那么战战兢兢,因为你想,在甲板上睡觉,虽然寒冷,但却能第一眼看到朝阳啊。

“歪理。”林宪明咕哝着,“这是什么马场专属的冷笑话吗?你在甲板上睡过觉?”

“这并不好笑吧。”马场说道,“电影里不都是这样吗,看起来就很惨。”

“我绝对不会去做水手的。”林宪明回答。

“那听起来,好像现在的日子就好许多了嘛。”马场的手收了收,仿佛要把林宪明揽在怀里。其实有很多可以值得期待的事,因为人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比如说明天中午可以吃明太子盖浇饭,晚上可以去公园散步,周末还可以去逛街看电影,追你喜欢的偶像剧,比如说你可以教我做中国菜,我也可以教你打棒球,你还可以教我中文。

林宪明的眼睛眯了眯,他的声音仿佛慢慢地染上了睡意,变得倦怠起来。谁要教你啊,他说,自己去买本教材就行了。 

可我只会那么几个单词啊,马场低声道,你好,再见,我爱你,之类的。

他听到林宪明沉沉的呼吸声,他到底还是困了,又睡了过去,只是这次的模样不再眉头紧皱,仿佛显得安心了许多。他伸手撩开林宪明耳边垂落的头发,耐心地将它拨到耳后。马场看了眼挂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这也挺好,足够做一场美梦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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