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

Wanna fall in love?

沉默原野

  • 英米,国拟注意


 

原野没有尽头,在入夜后,无穷尽的山路也变得更为乏味,铆钉似的星嵌在深黑色的天空上,随即又隐没在厚实云堆中,层叠树林如曲折的血管,没入山峦的皮肤里。美利坚打过方向盘,已经是夜间十点,山路上没有其他车影,黑漆漆的,叫他开得有些烦躁。身旁的英国缩着肩膀,毛毯从手肘处滑下去,只露出半截手臂。他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美利坚不得而知,但好在他将车拐上山间那座小别墅的时候,颠簸让英国抬起头来——他眨了眨眼睛,哑着嗓子开口:“是不是该到了?”

“你和梦中精灵的约会也结束了?”美国踩着油门,“看你的样子,刚刚一定梦见了一个辣妹。”

“很遗憾,什么都没有。”英国揉着脑袋说,“我只梦见有个小家伙一直在我耳边叨念个不停,非要我去打树上的蜂窝。”

美国挑挑眉,英国的确是老了——他如此想着,开始频繁回忆过去,那就是衰老的体现,可能对于国家来说,这一时期会持续得特别长久。不过这不重要,因为美国并不想搭理他,那桩小时候的往事他也记得很清楚。当时他的身高还不及英国的腰,看到蜂巢就感到新鲜,非要英国把它弄下来看看里头是什么模样——自然,最后英国也没有允诺他的要求,他说‘这太不绅士了’,却在第二天清晨给他一个小罐子,里头香浓甜腻,正是蜜糖。

对于美国来说,那份蜜糖的新鲜劲儿到底还是比不过蜂巢的诱惑,只是后头他也为这份好奇付出了代价。英国得知此事后,眉头紧皱,像垮了的砖墙,但美国那会儿实在可怜,英国的严厉训斥在他跟前也打了不少折扣,这对美国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收获。

“天色看着不太好。”美国缓缓将车停下,“希望这里的电力设施还能用,否则今晚我们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用火烤了。”

“这是你的房产。”英国解开安全带,嘭地关上车门,“看起来简直像个鬼屋。”

“毕竟英雄我上次来这儿住,也是两年前了!”美国辩解,“嗨,别计较,好歹每个月都有人过来做维护,不会太脏的。”

英国没好气地看着他,他拎上了行李箱,里头是他们的摄影设备。这个计划从三年前开始,美国忽然向他提出邀请,希望英国能陪同他把新大陆的各个角落逛一遍,然后拍一组照片,说是想去参加摄影比赛——英国在听闻这个理由的时候,差点没被红茶呛到。他故作惊异地询问美国,是不是他在某个夜晚不小心被他的外星人朋友带去了火星,所以连脑袋都出了问题,为此美国不小心拍坏了英国的笔记本电脑——当然,他绝不是故意的。

英国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被迫和孩子出来进行亲子游的倒霉家长,他并不想跋山涉水,他曾经对征服和挖掘很有兴趣,但这会儿他只想窝在伦敦的宅子里舒舒服服地看书。外头已经降温,英国拉紧衣领,打上手电,美国折腾了半天才推开屋子的门。里头果不其然地扑来一股灰尘味儿,英国条件反射地咳嗽了声,尔后扭过头去,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才把灯打开。客厅里的摆设虽称不上陈旧,但显然有着长久未使用的痕迹,不过至少他们这一晚不用瑟瑟发抖了。

“好吧,希望我们明天能赶上好时候。”美国从包里抽出平板电脑,在上头做标记,“到盐湖城起码还要三天。”

“你这房子里有储备粮吗?”

“算是应有尽有吧。”美国回答,“之前我拜托管家去超市,买了很多速食,大概够我们吃一个月。”

“噢。”英国站在橱柜前看了一会儿,随后将它合上,“全是速食拉面。”

美国耸耸肩,他把行李收拾完了,胡乱擦了擦桌子就上了楼。这房子很小,透过楼梯就能看清上头的房间,不过英国在这种时候并不会介意这般的细节。他印象之中,美国也很少提及这块住处,但英国也同样对那番独属于美国的征伐历史了解不深。西部是个浪漫与血腥并存的词语,像泛着气泡的烈酒,英国将手贴在这古朴的石砖上,他能听清外头树林里传来的猎猎风响。已经是深秋,夜间的风很冷,英国打开暖气,随后去厨房煮意大利面。他一边煮一边看着外头的一片漆黑,只有后方零星有几处光点,这儿的居民并不多,这些光点约莫是守林人的屋子。他有些走神,直到美国传来一阵惊呼:“嘿!英国,你是要毁了我的厨房吗?”

英国瞥过眼,这才发觉自己的锅子里并没有加多少水,而面半糊着黏在一块儿,看起来实在有点倒胃口。英国尴尬地收回手,美国几乎是直接跑下了楼梯,将锅一扔:“上帝,你怎么不去参加一下厨艺大师呢?”

“如你所见。”英国识趣地去拿速食拉面,“我的眼神不太好,没发现少加了水。”

“不让你开车是正确的。”美国回答,“不然我们早就滚落山崖了。”

好吧,英国也乐得轻松——虽然美国也只是把东西丢进微波炉,然后‘叮咚’一下,一切搞定。他们围在那张木桌边吃泰式速食拉面,英国对这个口味的接受度意外的不错,尽管美国抱怨了半天量似乎太少了,同时想念起了汉堡和可乐。只可惜荒山野岭并不会有麦当劳,美国勉强吃完后只好起身去泡咖啡。好半天后他才转过头来,对英国说:“外头下雨了。”

英国看向窗户,漆黑一片之中自然什么都瞧不见,因为屋内光亮的反射,才依稀看到水痕正愈加密集。他能听见雨水打在屋檐上的声响,随后又砸在了窗台上,最后在他的耳边混成一出交响乐。他站起身来,朝着美国走去,客厅那头仅有的落地窗缝里还传来丝丝冷风。美国端着咖啡杯,好半天后才开口:“也许这场雨会下一整夜。”

“天亮就会停。”英国回答,“我有这样的预感。”

“你的预感是天气预报吗?”美国侧头看着他,“还是说你那些……小精灵,还会替你做这种占卜?”

“是啊,”英国不置可否,“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会替我观察路况,判断气候,还会提前告诉我危险的来临——”

“停停停,”美国摆摆手,“英雄我已经听腻了你这些发言了——而且他们刚刚并没有阻止你毁灭我的厨房。”

“……他们偶尔也会有开小差的时候。”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精灵不存在。”美国说,“你已经做了那——么久的梦,偶尔面对一下事实也没什么。”

英国挑挑眉,他随后扬扬下巴,示意美国转向那扇玻璃窗。窗玻璃上满是水痕,顺着夹角不断流淌。英国旋即开口,他说,你大可以来尝试一下这份可能性:不如来随口说一个词语,看看它是否会在窗户上应验吧。

这像是一个糊弄孩子的幼稚魔术,美国狐疑地看着他,好半天后他开口了:“不,那很没意思,如果你要证明自己的能力,那就应该猜出英雄我此时在想什么。”

“这当然可以。”英国平静地点了点头,“而且我有把握一定准确。”

美国煞有介事地搁下咖啡杯,同时抱起手臂,他看着英国走上前去,呼出的热气和水汽凝结,窗户上慢慢浮起一层白雾。英国的手指虽是没有直接触在玻璃上,但有淡淡的痕迹在他的指尖下头出现,美国不由得眯起眼睛,英国书写得慢条斯理,可动作毫无迟缓。

 

首先是一个1,接着是7,然后再是7,最后是5。

 

他垂下手臂,侧身看着那头的美利坚,美国的蓝眼睛就这么望着他,吊灯的光斑来回地在两人之间摇晃;英国又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随后他长叹一口气,拿起他的咖啡杯,轻轻地抿了口。

那行沾着水汽的数字慢慢地随着温度的升高而消失,英国转头看了看美国,用温和的语气说:“晚安,美利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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