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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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 英米,国拟注意,阿尔生日快乐~又一年了,一点充满了自己小想法的东西,感谢阅读XD



 

 

“自由”


 

 

 

‘自由者号’用两个周期的时间绕过了这颗卫星的丘陵地带,并继续向前前进了三百英里。美国对这种景致已然有些厌烦,那种最初的新鲜劲儿也已经被他抛至脑后。事实上,他早就觉得乏味,但在无尽的太空中,抱怨本身也只是一种无趣的行径,他并不会得到什么回应,哪怕他拥有一个专属的太空舱,里头的设备堪称一应俱全,他跟前的计算机能够提供他全世界的游戏,搭载的人工智能系统也可以陪他用各种语言聊天——它甚至会说带德州口音的英语!

“英雄我真是无聊透了。”美国倒在床上,“我开始怀念在地球上的日子了。”

人工智能保持着安静,直到下一秒,它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咚声,提醒着他有人造访。美国侧过脸,他并不意外地在屏幕上看到了英国的脸,对方站在门口,手中似乎还托着一杯威士忌。美国半撑起身子,下一秒,英国跨了进来,他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幼稚的礼炮。

“生日快乐!”英国说道。

美国发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足够精彩,兴许还能载入史册——毕竟他从未听过英国用这种滑稽的语调在他的跟前庆祝所谓的生日,以至于美国一脸鄙夷地看着英国的手,直到他将胳膊垂下,把酒杯一放,随后拉开了礼炮。

‘嘭’——彩带纷飞,落在了美国的床上,亮晶晶的碎屑顿时让清洁机器人本能地开始运作起来。美国注视着那些小东西忙不迭地撞在一起,并发出沉闷的碰擦声,而这才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英国拍去掌心里的碎屑,轻咳了一声,佯装无事地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生日快乐,亲爱的美利坚。”

“我真的觉得你今天不太正常。”美国上下打量着他,“在太空待久了,你也终于变异了吗,英国?”

“我只是想偶尔给你一个惊喜。”英国回答,“毕竟在这里确实很无趣,不是吗?”

那该被称之为惊吓才对——美国不想再回想方才英国高亢的语气,那足够让他头皮发麻,并有一种夺门而出的冲动——但好在他忍住了。他不想计较英国故意用那欢快夸张的美式口音来强调所谓的生日快乐,况且距离美国的生日还有两个小时。只是在太空之中,生日的喜悦之情也仿佛被冲淡,一旦脱离了坚实的土壤,就如无土培养的植物,根须在营养液中浸泡着,却不能真正扎根于土。

“好吧,是很无聊没错。”美国说,“所以你都没有带可乐来犒劳我?”

“出门右转,吧台就有,”英国回答,“你当时没有把可口可乐公司搬到你的飞船上来,真是可惜极了。”

“这里不需要那么庞大的设备。”美国耸耸肩,“这里已经应有尽有。”

“的确。”英国点了点头,“应有尽有,这是个好说法。”

他的强调通常情况下拥有另一层含义,这是美国与他长久相处以来得出的结论,而他此时也知晓英国的眼神正越过他的床铺,看向另一头巨大的落地窗。在那扇窗户前头,有一个木制画架,但架子上并非是画作,而是一副拼图。那副拼图拥有成千上万片,是整张世界地图,细节到每一个岛屿都不曾落下。在离开地球之后,美国曾经完成过它三次,他每次所花的时间也愈加漫长。

“你这回是从太平洋开始的,”英国踱步走到拼图之前,“上一回你是从南极开始。”

“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是从华盛顿开始的。”英国挑挑眉,“看来这段时间,你多少有些变化。”

“可能是变得更无聊了。”美国大喇喇地说,“不过也比某个老头好,我可不会异想天开到想要去学习英式口音。”

“你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和我说生日快乐。”英国尖锐地指出问题的重点,“当然,如果你诚恳地想学习的话,我很乐意拨出那么一点时间来给你授课。”

美国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在这里的确百无聊赖,这是一件格外痛苦的事,虽说他们的子民分外忙碌,因为他们要忙着计算能源,做好详细的规划,严格按照标准去度过每一天——但这对于他们而言,反倒是一种奇异的解脱。美国不必再为了固守某些事而奔波,诸如他的历史和血统,以及和其他国家之间没完没了的争斗——与他和英国相同,其他国家也各自撤离,有些与他们的目标一致,但有些则不同,他们会朝另一个星系飞去,这意味着也许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美国在那一瞬间曾经拥有遗憾,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滋味,人的记忆并不可靠,而国家的亦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必定会遗忘。

美国坐在床沿,飞船仍旧在前行,几近一成不变的石峰一路后退,英国站在架子边,他摆弄着拼图,但没有打乱美国的进度。他们罕见地保持着沉默,仿佛空气停止,可美国仍旧能够听见耳边细细的沙沙声,那种声音来自于他房间角落的收音机,那东西已经很古老了,当然也无法使用,不过美国乐意带着它,因为他曾经从那里头听到过很多感慨激昂的声音,他很多时候都待在现场,但事后也仍旧回去回味。英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转过头,朝美国投去一瞥:“待在这里,真的虚耗生命,是吗?”

“差不多是这回事吧。”美国点点头,“原本我们可以做那么多事儿,现在却只能待在这里发呆。”

“你仍旧可以去欣赏你的篮球和棒球的。”英国说,“演出和电视剧也从未停止。”

“但当你知道自己只是在一个狭小空间内的时候,总是不大舒服。”美国悻悻地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有些国家选择把自己冷冻起来,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你当时口口声声坚持说,要亲眼见证这趟旅途。”英国补充,“哪怕它可能没有终点。”

“但这自由嘛!”美国喃喃自语,“嗨,我已经无法分辨了。”

他确实无法分辨,在他踏上这趟人类的未来之旅时,他的上司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你可以选择休眠,沉入一场漫长的梦,以抵消这份脱离地球所带来的乏力和失落感。但美国很年轻,他固执地选择了拒绝,并热衷于寻觅新奇。当然他不知道为何英国也会选择保持清醒,他看起来很需要好好睡一觉,但他也同样放弃了这个念头——美国对此表示疑问,但英国只是告诉他,这只是一种心血来潮的想法罢了,他现在是很后悔的。

美国想,他只是想看看这无尽的宇宙而已,毕竟它是如此的宏大,许多东西,只有当有穿越太空,逃离人的摇篮地球,才能做出充分的证明。美国深深感受到了一种脱离母体子宫的滋味——倘若人的出生拥有清晰的意识,那想必也是如此:不舍,焦躁,畏惧,并渴望。

英国不知何时走了过去,他低头摆弄着那个收音机,他的手指按在键钮上,发出啪嚓啪嚓的声音。而他的手指终于按了下去,美国转过头,他听到里头滚出模糊的声响。他忽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那声音很平静,他说,今夜我来到此间宏伟的教堂,是我的良心别无选择……

 

美国仍旧保持沉默,他的手交叠在一起,这时间变得十分安静。他的影子被拖得极长,仿佛要越过玻璃,落在层叠的丘陵上。在银河系之中近乎一千亿个星球在旋转着,而人类的世界却是如此寂寥,直到太阳,直到海洋,直到生命的诞生,直到再有灵魂,彼此,国度——以至于世界。他曾经注视着这一切,并将刻痕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四肢,他的双眼。而此时他却说不出其他话来,他知晓他与英国在这会儿毫无分别,他们一同离开,等同于新生,陈旧的皮却不曾蜕去;他们只是坐在这扇窗前,守着另一颗恒星的光亮。这无疑是很浪漫的……美国想,假如世界上还能有这般浪漫的事的话,那么也许他会选择英国,毕竟他无法想象会有另一人站在他身边,当他们一同欢呼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却不是同一种语言。

兴许他们的确在缓慢地死去,脱离地球之后,他们的飞船合并,就事实而言,这是一种‘联合’——但美国不想计较这么多。他明白他们会慢慢地忘记属于地球的过去,鳞片会一丝丝地剥落,只剩下血与骨,可血不能沉寂,它该继续沸腾,并沸腾至顶点。

美国仍旧凝望着跟前无穷尽的宇宙,他感到自己的心口正在轰然作响。

 

让自由之声从新罕布什尔州的巍峨的崇山峻岭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纽约州的崇山峻岭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宾夕法尼亚州的阿勒格尼山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科罗拉多州冰雪覆盖的落基山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加利福尼亚州蜿蜒的群峰响起来!

不仅如此,还要让自由之声从佐治亚州的石岭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田纳西州的瞭望山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密西西比的每一座丘陵响起来!

让自由之声从每一片山坡响起来!

当我们让自由之声响起,让自由之声从每一个大小村庄、每一个州和每一个城市响起来时,我们将能够加速这一天的到来……

 

“自由啦!自由啦!感谢全能上帝,我们终于自由啦!”*

 

 

英国转过头看着他,他的声音柔和。

“现在我来问那个问题。”他说,“上帝在不在我们这边儿?”

 

 

FIN

 *引用了马丁·路德·金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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