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

Wanna fall in love?

还乡

  • 英米,国拟注意,情人节快乐!写了一个自己从去年开始就想写的小故事


星星们在墙后,跳跃着一颗渴望出来的心。

 

还乡


 

 

黑暗如此之近,美利坚贴近船舱,他在下沉。

这种说法似乎不那么准确,毕竟宇宙之中状况恒定,周遭的星球虽是千奇百怪,但他已经看得太多太多。美利坚对舰长说‘这就像上帝打翻了颜料盘’——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地说,在上帝眼里,这就和地上的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

“说句实话,”美利坚咕哝着,“我觉得上帝真的很有耐心,他能对这么一个星球精雕细琢,想必他是个出色的微雕艺术家。”

“您的说法很有趣。”舰长咧咧嘴,他摸出皮质的记录本,开始将美利坚方才的话语记录下来。这本册子已经记得密密麻麻,美利坚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兴许这就是一种固执的怀念——里头的内页还夹着一张古老的美国地图。他挺想继续询问,但门打开了——英国走了进来,他穿戴整齐,美利坚惊讶地发现,他甚至还穿上了那件浆洗平整的军装。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在美国看来,确实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古董,可在这个日子里,它似乎别有深意。

“晚上好,英国先生。”舰长向他致礼。英国点了点头,目光同时掠过了后头深色的宇宙,而在那之中,蓝色的星球愈加近了。

他们离开了地球约六十万天,这六十万天的赌注风险不小,没有人知晓地球如今的情况。也许它已经变得温和,如最初湿润的子宫,再度酝酿出新生命;也许早已有其他人占领了这块土地,在联合国的舰队中,美利坚与不列颠是率先完成了旅途的先行者,这份漂流本身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浪漫,美国甚至能从中品尝到一股烧灼的牺牲,从前,地球上的火把自四大文明而起;而此时,这烈火会在美利坚的舰艇上熊熊燃烧。

美国转过身去,英国走到他身旁,一挑眉毛:“虽说对于我们而言,只是离开了一阵子,但我们的故乡也许已经彻底把我们遗忘了。”

“从零开始,一直是你很擅长的东西。”美国感慨道,“你一直对此乐此不疲,不是吗?”

“哦,如果你是指小时候的事儿的话,”英国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那的确,非常有趣。”

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美国摇摇头,显然他已经对英国的反应了若指掌,和英国较真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打算离开。英国快步跟上,还有十五分钟,他们即将进入大气层,他们应该尽快地返回专属舱室,扣上安全带,去面对这场赌局的答案。但美国出乎预料地走得极慢,英国与他并肩,他们经过了月球——蓝色已近在咫尺。

“你曾经在上面插旗。”英国说,“现在上面已经寻不到什么痕迹了。”

“这是在开玩笑吗?”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英国的手按上门扉,“我们该等待了。”

美国不再吭声,老实说,他还是有些紧张。当然——英国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们难得默契了一把,谁都没有主动开口。美国首先踏进了房间,他深呼吸,随后坐在了椅子上,扣上了安全带,如今的舰船比最初的飞船先进许多,他们不需要把自己塞进宇航服里——这就和外出旅游回一次家没什么区别。他看向英国,不禁在心里感叹英国这无聊的架势,虽然他穿军服真的非常帅、非常迷人,但美国并不想承认,自己在此时,仍旧被迷到了。

英国同样按上了他的安全扣,他们的身子朝后靠,将后背贴在椅背上。舰船已经进入了半封闭状态,外头的月球正如一块慢慢融化的芝士,连轮廓都模糊了。美国眨了眨眼睛,他忽然觉得有点饿,早知道自己应该先去一次餐厅的。窗舷折射的光仿佛渐渐朽坏,那份逐步逼近的蓝色好似牵扯着进入大海。这让美国骤然回忆起了本不应存在于记忆里的、最初的往事——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诞生的,但英国曾告诉他,他们同样来自那片蓝色,而他的眼睛是一个美好的证明。

当然,这都是英国给幼小的新大陆精心准备的说辞,除了美丽动听之外毫无意义,但美国仍旧记得一清二楚。他们距离这原初的诞生已经这么近,但此时却是沉寂的。没有生命的喧嚣,只有古怪的心跳和呼吸声在震荡,时间仿佛停驻在此地,像一个不曾解答的谜题,而在窗最终合拢的时候,他们的影子倾斜地叠在一起,恍若拥抱。美国侧过头看向英国,黑暗慢慢沉了下来,默然地贴上英国毫无眨动的眼睛,他无言地伸出手,可英国率先盖上了他的手背。

“很有可能这会是旅行的终点。”英国平静地说,“等我们折回故乡,一切都是未知数,也许我们会保留原样——这当然最好不过,但也有可能,我们会重新归于初始,回到大海之中。”

“这听起来像那个童话故事。”美国咧咧嘴,“变成泡沫的人鱼。”

“如果人民选择了其他,那我们的确会被遗忘,”英国意外地说得十分含糊,可美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当他们选择了其他……另一种意识,那在一瞬间,我们会失去一切。”

“很浪漫,但也很匪夷所思。”美国耸耸肩,“不过这也没什么,英雄已经做好了准备。”

英国笑了声:“你听起来真的很乐观。”

“我们总不能搭在这舰艇上,然后任它在宇宙中流浪……直到某一天,‘嘭’地爆炸,大家一起over。”美国一挑眉,“如果有这样的一部电影,我一定会刷负分。”

“总该有希望,”英国凉凉地说,“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然后上帝让他们在一起,他们就是亚当和夏娃——”

“这不好笑。”美国抬起手,“但我的确没有设想过这种结局。”

的确——美国从未设想过这种结局。哪怕英国的担忧和推测,他早已烂熟于心,当舰艇重新来到地球,若是一切从零开始,那么国家自然毫无意义。他们会像晌午的影子一般,消失得很快,只需要一瞬间熹微的宁静,然后——‘嘭’!

可他自信十足。自信不需要缘由,但也许是来源于他心口的冲动,来源于舰艇上的民众,人类。美国顽强地相信着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意识,包括语言;没错,语言,和最初的混沌不同的是,他们早已有了彼此牢系的东西。

“确实。”沉默了片刻后,英国终于开口了,“答案我们心知肚明。”

似乎这种时刻显得过于温情,反而让美国浑身不适起来。他很想说些笑话,比如之前他和其他舰队通话的时候,发现俄罗斯脸上有三道抓痕,虽然俄罗斯并没有直言,但他从加拿大那儿知道了那是一头北极熊的杰作。这让美国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仿佛可乐缺货这件事的困扰也减少了许多。

“我在想,”美国说道,“那岂不是得花不少时间准备工厂?地球上还种得出咖啡豆吗?”

即便周围一片漆黑,但美国依然感知到对方瞪了他一眼。只是下一秒,英国似乎朝他靠近了些,然而同一时刻,船舱剧烈地震动起来——他们正在急速降落。

“上帝……”

美国一个用力,他的双手仍旧牢牢抓着椅子,这俯冲的过程实在难熬,他的耳膜仿佛要爆裂,大脑好似刹那被压缩,随后又被用力抛开,庞大的蜂鸣声几乎叫他无法睁开眼睛。他只能勉强感受到英国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这叫美国忍不住转过头去。在将人挤压的黑暗中,他勉强看清了英国的轮廓,在这一刻,他确实感受到了燃烧,自他的心口开始,到双手,他似乎彻底烧了起来。他脑内骤然沸腾起来,有许多纷杂的东西正在彼此撕扯,是支离破碎的词句,是他曾踏过的路,是泥泞,是湖泊,是海洋,同样也是万千星辰。

我们一同在坠落。英国温和地说,我们,一起,到这原初的深处去。

他感到他贴近了些;随后英国在这巨大的蜂鸣声中揽过了美利坚,他吻了吻他的额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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