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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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

  • 嘉瑞,原作设定,含大量私设注意

钥匙


 

嘉德罗斯作为一个成长经历颇为不同的人造人,自然也接受过许多特殊的教育。在他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有名研究者便挨着他坐着,在他跟前晃了晃一把钥匙。嘉德罗斯并不明白那金灿灿的金属物件有什么意义,但那研究者只是笑了笑,又将钥匙塞到他的掌心里。

他说,嘉德罗斯,你得藏好它,这是打开你心脏的钥匙,也是你唯一的弱点,决不能被别人拿到它,除非……

除非?

除非对方能够走进你心里。

当然,嘉德罗斯不太懂这句话究竟是什么含义,事实上,他所经历的年岁太少,即便他以可怕的速度吸收着知识,也终究无法抵上正常人类该拥有的时光。他在某些方面是完美的,但某些地方却又缺失得厉害,更何况在那之后,研究者便离开了,他被调去了另一个部门工作,嘉德罗斯便再也没什么机会去好好询问他。只是那把小小的钥匙便被他挂在胸前,刚贴着皮肤的时候冷冰冰的,很快便被他的体温捂得发烫,它距离自己的心口很近,偶尔还会在衣服里头晃悠,他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它拽出来看,那么小,又那么脆弱,他都不敢用力,生怕把钥匙捏断了,那他就没办法交给那个走进心里的人了,这岂不是很遗憾?

痛苦的事儿他见过很多,但快乐的事还没有遇到过。他见识过的痛苦如同教科书般一板一眼,生离死别,在他手下丢掉性命的很多,名为训练,实为单方面的屠戮,与他训练的人皆是些罪大恶极的囚徒,本就该判处死刑的,最后却又给了他们一点儿希望,将他们拖进这小小的训练场来。人在死前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但在绝对性的优势前,却显得格外渺小。嘉德罗斯很难描述他们的眼神,明明都是死囚,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命运,却又在这时候挣扎起了生的意志,这是不是太奇怪了?而当那人举着刀,红着眼睛杀到他跟前的时候,嘉德罗斯的动作难得顿了顿,在下一秒,对方倒在了地上,那种目光消失了,变得灰暗浑浊,犹如死寂的水池。

欣赏那些目光成了嘉德罗斯唯一的乐趣,他自认自己心智十分正常,毕竟时间久了他也谈不上是开心还是满足,他早就觉得麻木,但研究者仍旧乐此不疲地想要证明他的强大。而一次又一次地,嘉德罗斯记着那些死前的眼神,那些不惜一切代价也想活下去的眼神,就像火苗一般,在他心底窜了起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想要活着?不,那是灵魂的感觉。嘉德罗斯低下头,看到那把钥匙,他的眼睛又像是被点亮了似的,光彩再度落了回来。

 

年轻人总是这样满怀憧憬的,嘉德罗斯也不例外。他更年轻,更有激情,虽然人造人甚至都不会做梦——他不需要这些,他的体能比普通人要好出太多。嘉德罗斯自打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因此他也总将自己的憧憬寄托在另一个可能出现的人造人身上。但遗憾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法忍受和自己一样出生于培养室的家伙——不知为何,嘉德罗斯总觉得怜悯和同情,在他们的身上,他好像能够看到自己,流淌着机械的血液,心脏如水泵般跳动,骨骼和金属砌在一起,人造人,说得好听,其实不就是个怪物吗?他用怜悯的、甚至于无情的目光看着他的后继者,他们没有他强大,也没有他聪慧,他们就像粗制滥造的仿制品。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灵魂,一具具空壳在他跟前齐刷刷地走过,走路的姿态都如精准计算般的整齐划一,他觉得没由来的反感,那美好的设想也随之灰飞烟灭,彻底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时间久了,嘉德罗斯终于停止了那些无谓的训练,他得以离开那座铁笼子似的城堡,自由却没有带来应有的快乐。因为他知道,没多久,他又会回到这里,回到这冰冷无情的星球上,一辈子,甚至于永永远远地束缚在王座上,成为他们的主宰,他们永恒强大的标杆,成为一个标志。永远是多远?他不知道。只是他明白,这种滋味实在是太孤独了,他曾经一个人站在城堡的塔顶,去眺望遥远的地平线,夜晚的星空更是辽阔,而他会在这无尽的世界里,成为砂砾般的一员。在流星划过天空的时候,嘉德罗斯许愿,让我遇到一个值得相遇的人吧。

我希望他拥有闪耀的灵魂,他不一定要和我相像,甚至截然相反也不要紧。但他必定是炫目的,是坚强的,是一个能让我夸赞的人类,他必定有着坚定的意志,不屈的内心,我希望他成为我那颗孤独星球上唯一的那朵玫瑰花,我希望……

 

我希望他能走进我的心里。

 

嘉德罗斯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被要求参加凹凸大赛的,他的父亲们说,这是一个绝妙的考验,而他也终于能够离开圣空星,去看看外头的世界。宇宙飞船的航行让他回想起自己在培养室里的时光,仿佛周围包裹着柔软的水流。他好像在迷糊之中做了个梦,他记不清了,这并不重要。而当他脚踩在另一片土地上的时候,嘉德罗斯伸了个懒腰,他呵欠连天地转过身去,一抹银白色的身影撞进了他的视线。那人比他高,看起来瘦削,因为距离,嘉德罗斯一时间无法辨认他的脸。但当他走近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愈加剧烈,咚咚,咚咚,咚咚。

他熟悉那眼睛中的神采,是坚韧的,是熠熠生辉的,是藏在土壤中蓄势待发的种子。他胸口的钥匙跟着晃了晃,撞在他的心口处,仿佛种子抽芽的枝叶,轻轻推开了他的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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