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

• 安利是要卖的，糖是要吃的

 

 

惩罚游戏

 

 

 

花泽辉气眼睛抬也不抬，便从他手里抽掉了那张卡。枝野在心底暗叫一声糟糕，光辉先生将扑克一丢，四散在桌上：“我又赢了。”

第六局的胜利，全都属于花泽辉气，枝野刚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他叹了口气，接着胡乱地开始将一张张牌收回去。天台的风很大，枝野险些便抓不住某张飞走的牌了，花泽脚跟一挪，便将那张牌踩住，等枝野抬起头的时候，那张扑克牌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手里：“喏。”

枝野顺手接过，他想第七局是玩不了了，每次都输，自己还偏偏和花泽辉气打了赌，他多少还抱着‘至少会赢一局’的心，谁料输得一干二净，足足欠下了花泽辉气三个赌约。他开始在内心盘算着自己如何应付，毕竟跟前的人可是花泽，谁晓得他会想出些什么折腾人的鬼主意？

现在的枝野沮丧不已，花泽辉气靠着天台的栏杆打哈欠，接着又摸出手机开始聊line。枝野猜测可能是之前刚认识的那个隔壁校的女孩儿，他是见过的，可爱清纯，也很有打扮品味，倒是很符合花泽辉气的审美爱好。逃课到这里来蹲着，除了打牌便是聊天——花泽辉气的生活仿佛很简单，但枝野知道，那是因为他对一切都游刃有余、掌控自如，这是与生俱来的才能，早在一开始枝野便很清楚，花泽辉气是与众不同的。

不过、也许，自己可能也有那么点特殊——枝野胡乱地想，他能够待在光辉先生身边，倒是一种奇妙的荣幸感了。枝野将扑克牌收进盒子，瞥过花泽辉气低下的脑袋，那双好看明亮的眼睛紧盯着屏幕，嘴角仿佛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那种表情消失得很快，因为花泽的手机抬了起来，将他的表情挡住了几分，枝野赶紧收回目光，花泽辉气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枝野。”

“在？”

“你刚输了我六局，三个赌约吧。”花泽扫过眼神，将两条腿搭了起来，“从现在开始起效。”

“是……是。”枝野认栽地握了握拳头，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和花泽辉气打扑克了。他现在开始格外的忐忑，天知道花泽辉气会提什么要求，万一他出一些很夸张的难题，比如考试考到年级第一（这好像不太像花泽的风格）、去隔壁校泡来校花（花泽自己去的成功率更高一点）、或者穿着什么奇怪的衣服去车站敲诈……别说，最后一条倒是很像花泽心血来潮时提出的鬼主意。枝野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他甚至冷汗涔涔了：“所以，光辉先生，你想做什么？”

“唔，”花泽辉气终于将脑袋从手机屏幕前抬了起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枝野一会儿，过了片刻后说道：“你先替我去食堂买午餐。”

“啊、是——？！”枝野错愕地抬起头，“这……”

“怎么，这是我的第一个要求，这么简单都不愿意去做吗？”花泽辉气甩甩手，“听懂了就快去吧。”

可是我平时也帮你买午餐啊，这是不是没有用到赌约的必要性？枝野张嘴想提问，想了想还是噎了回去。他实在是弄不懂花泽辉气在想什么了——他将扑克牌收进口袋里，挪着步子一寸寸地走下楼梯，去食堂买了当日的限定套餐和果汁，同时也给自己买了一份；他拎着午餐朝回走，花泽的信息传了过来：来老地方。

他们所谓的老地方便是教学楼与操场之间的一小块树荫地，那里没什么人，是个聚会的好地方。花泽已经从高高的天台走了下来，若无其事地靠在那儿发呆。他这回没有再盯着手机了，那树荫下头的光便将他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光斑令他耀眼的金发变得更加夺目。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枝野很想说他这副样子的确足以迷倒万千少女，他甚至觉得花泽辉气以后会成为一个演员，那他绝对拥有号召所有人服从的本领。

这似乎想得有些太远了，不过枝野想，正因为花泽拥有那么多他所没有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在不经意的时刻施加那些幻想；那种幻想都是天真却又飒爽的，充满了美好的寄托感，毕竟花泽辉气是闪耀的，他就和此时碎金子般的阳光一样，令枝野有些移不开目光。

“来了？”花泽辉气抬抬手，“拿过来吧。”

枝野便蹲下身去，就地坐了下来。他的心咚咚打着鼓，凭他的大脑，实在猜不透花泽辉气想要继续做什么；他还欠着两个赌约呢。花泽掀开了便当盒的盖子，食物的香气散了开来，他轻松地拆开木块，整齐的两根，木屑也干干净净，仿佛瞬间便被清除了。枝野不晓得自己该如何描述，他认识花泽已经大半年了，即便他是自己的后辈，但他确实有着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本领。他有着出色的外表，强劲的实力，聪明的头脑……他仿佛一切都是遥远的，而对于枝野这般的普通人来说，仿佛坐在这里共享一顿午餐便已经是不可思议；他每天都会在某些微小的时刻忽然钻出这样的念头，好像刹那间便捕捉到了他们之间天堑般的距离，但这种起伏不定的思绪好似青春期躁动的脾气，上一秒还根深蒂固，下一秒便跑得无影无踪。

但非要说的话，枝野刚思忖着，这一切思绪的波动的确和花泽辉气有关。可能是因为自己几乎每个小时都围着他跑的缘故，也难怪总是想着他了。比如说，他总会在意一些奇怪的地方，假使某些事儿花泽没和他讲的话，枝野便会觉得沮丧；假使某些事花泽派了别人去做，枝野也会觉得浑身不适，仿佛某种特殊的权利被人占走了似的。

果然是自己有问题吧，枝野想。花泽辉气朝他瞥了一眼，过了片刻后说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啊？我？”枝野刚的动作一停，他从自己跑远的思绪中猛然回归，“怎么忽然问这个？我……好像没有。”

“真的没有？”

枝野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花泽辉气叹了口气，他撑起脸，冲他摆了摆手：“过来。”

什么？枝野不明所以地搁下筷子，他不解地朝花泽辉气身旁挪了挪。花泽眉毛一挑：“再近一些。”

啊，哦。

他不解地看着花泽辉气，那双好看的蓝眼睛近在咫尺了。这莫名地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但没想到的是，花泽眨了眨眼睛，忽然说道：“吻我吧。”

 

“……啊？”

 

这下枝野刚真是完全愣住了，他的大脑仿佛当机，就像被一道天书般的数学题缠住了。等等等等一下，光辉先生说什么？！枝野刚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他的耳朵瞬间点燃般的发烫。跟前的少年前倾身子，他的手臂撑在枝野的身旁，宝石般的眼睛又眨了眨。

“这是我的第二个要求。”花泽说道，“至于第三个……”

 

他呼吸的热气轻擦过他的鼻尖，那只手轻巧地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那副扑克牌来。

 

以后慢慢还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