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

Wanna fall in love?

【茂灵】温柔

再去看看那些玫瑰花吧。你一定会明白,你的那朵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玫瑰。你回来和我告别时,我再赠送给你一个秘密。

 

 

温柔

茂灵

 

 

 

 

咔嚓。

 

影山茂夫抬头看了看挂钟,分钟准确地移动了一格,稳稳地停留在了正中央。拉面店里热气腾腾,盛有豚骨浓汤的拉面碗就在自己的眼前,里头有六块叉烧肉——是他喜欢的料理。

“怎么了?Mob,”灵幻新隆拆开木筷,接着又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了起来。影山茂夫摇了摇头,他轻声说了句‘我开动了’,便同样拆开了木筷。一时间拉面店人声鼎沸,可影山茂夫的注意力却没有集中在眼前的食物上,他的眼睛又瞟向了一旁的挂钟,又是半分钟过去了,影山茂夫终于开始用起了今天的晚餐。而他的腿边静静地躺着一个行李箱,里头塞满了一些必须的衣物和日用品,这是他离开调味市、去往东京读大学所必须的行李。现在,这个箱子就像一块滚烫的岩石,贴着他的小腿,隔着裤子的布料,迫近他愈加紧张无措的心脏。

他的列车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还有三个小时,他就要离开自己的故乡了。而影山茂夫将视线转向了跟前的灵幻新隆,跟前的人一如往常那般穿着精英似的西服,领带打得标准,仿佛在这悠久的四年里毫无变化。他的心脏又一次跳得咚咚加速起来,灵幻新隆在蒸腾的热气中大口地吃着拉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影山茂夫,“再不吃,上头的叉烧可就归我了?”

他作势便做出一副要去夹肉的模样,影山茂夫愣了愣,随后将碗乖乖地推了过去。灵幻新隆朝他看了一眼,眼神变得很快,筷子在空中停了几秒,但那双筷子终究还是落回了自己的碗里,茂夫犹豫地看着他,但灵幻新隆端起碗,将面条咬断咽下后,把筷子搁在一旁,像是调笑、又像是指导般地说道,“你可别去了东京还这样,你喜欢这个吧,如果不盯着的话,被抢走的可不只是叉烧肉了。”

是,是这样没错。影山茂夫在内心回应,他慢吞吞地开始吃起了晚餐,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慢,仿佛这样能够让他与灵幻新隆之间的相处能够再度延长一秒。事实上,茂夫从收到通知书的那一天开始便开始处于这种微妙的焦虑中,随着暑假逐渐的结束,时间愈加少了,这最后的三小时就像一锅缓慢加热的水,令他越来越局促不安。他已经十八岁了,早就不再是之前那个瘦弱无力的男孩儿,现在他比灵幻还要高,能够不使用超能力便轻松地举起哑铃,跑上一公里也没有任何的负担,可这会儿影山茂夫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孩子——那个刚刚推开相谈所的门的孩子,面对灵幻的时候手足无措。但与那时候不同的是,现在的茂夫心底,酝酿着一句翻来倒去的话。

还有三小时不到了。

茂夫低下头来,他默不作声地吃完了拉面,照例是灵幻新隆付账。他拖起自己沉重的行李箱,跟着灵幻走出了拉面店,外头的天空已经染上了红霞。夏日的夜晚降临得很晚,黄昏也格外得长,灵幻在前头走,茂夫就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每走一步,他便想着,又失去了一秒,又是一秒,但他看着灵幻的背影,却又什么都说不上来,一团棉絮堵在了他的喉咙口,死死地卡着他的声带,灵幻在路口停了下来,冲他的弟子摆摆手,“是说,你马上要去东京了,不让父母和弟弟送你没事吗?”

“我和他们已经说过了,绝对不要来……我已经十八岁了。”影山茂夫说道,“况且律的学习也很忙,我不想打扰他。”

“就算你这么说,他肯定也会丢下一切作业赶来送你的啦。”灵幻的语气仿佛早就识破了律的习惯,“不过也好,长大的确是该历练历练。”

师父,茂夫停顿了会儿,又开口了,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哦…我十八岁的时候啊,”灵幻做出了一副思考的表情,“打游戏吧。”

“只是打游戏?”

“看书,打游戏,偶尔和朋友出去逃逃课。”他打了个响指,“实在是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我还记得那时候看了本三流的恐怖小说。灵幻新隆忽然在绿灯亮起的时候说道,写满了各种都市传说,如月车站啊,裂口女啊……嘛。他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十八岁时候的愿望可是会铭记一生的哦,mob,像和女孩子约会啦,做点羞羞的事情啦——

“那种事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影山茂夫说道,“师父觉得很有趣吗?”

“也、也还好吧。”他猛地被自己的徒弟噎了回去,一时间有些尴尬,但影山茂夫却停下了脚步,冷不丁地握住了他的手。灵幻新隆的脚步一顿,那只温暖的手就这么抓住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那瞬间他几乎以为茂夫要低下头,亲吻他的手背了,可大男孩儿只是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在去车站前,我们绕个远路吧?”

“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不……”茂夫摇摇头,鼓起勇气说道,“只是想给您看点东西罢了。”

好小子,也会故弄玄虚了。灵幻新隆张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天愈加黑了,一路上,灵幻新隆就听着影山茂夫的行李箱压过粗糙不平的路面,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来,那种微妙的不安同样刮着他的脑壳。而茂夫没有松开那只手,只是温柔并牢牢地抓着他。路灯逐一亮起,撒着他们的背影,影山茂夫便带着灵幻新隆穿过街道,穿过人群,最后停留在一个喷泉处,茂夫终于停了下来,灵幻朝一旁的长椅一倒,费力地摆摆手,“走这么远,一会儿不一定赶得过去啊?”

“没关系,可以喊计程车。”

影山茂夫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灵幻并不知道茂夫带他来这里是为什么,他的大脑里搜寻不出这段记忆,因此他过了半晌,只得干巴巴地看着身侧的茂夫,可在那瞬间他又发现茂夫凝视着他,那晶亮的眼睛映着路灯的光芒,像两颗好看的黑曜石。灵幻刹那间有些语塞,他没有注意到影山茂夫松开了行李箱的手,改为用两只手一起托住他,他的动作轻柔地就像端着一杯茶,但接下来,影山茂夫只是低下头,吻了吻他的手背。那一刹那,灵幻看到周围浮起了斑斑点点的星光,恍惚间他甚至以为是流星落了下来,可很快他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喷泉里的水珠,被路灯照耀着,就像万千的星辰一般璀璨。而这凝固的流星停留在他的身侧,将他和茂夫包裹着,他下意识地想说,万一有人来的话可就麻烦了,但对着茂夫那双眼睛,他却什么都说不上来。

“我马上就要走了,师父。“茂夫望着他,慢慢地说道,“要到冬天才能回来。”

“才几个月啊,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有芹泽帮忙——”

“不是,”茂夫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语气急促起来,“这不是您的事……是我的事。”

……我要离开这里了。十八年,我都没有离开过这里,这个街道,我要离开我最喜欢的拉面店和章鱼烧了,离开我的父母,我的弟弟,我的朋友,还有你。茂夫垂下头,他的眼神似乎在晃动,当时我说,如果我要去东京的话,师父会不会觉得难过,师父你说会的……

 

“可是,您说了,喜欢的就要盯着,否则会跑走的。那么我不在这里了,我……”

 

他没有办法继续再说下去了。影山茂夫的耳朵烫得就像被猫咬了一口,他抬起头看着灵幻,灵幻的双眼写满了短暂的错愕,随后又是温柔的笑意。对,温柔,茂夫的心口就像洒满了甜蜜的方糖,这是他最熟悉的、属于灵幻的目光,好似一朵柔软的玫瑰花。

 

“您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吗?因为这里,是我跟着您第一次除灵的地方。”

他仿佛一个孩子。在灵幻面前,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并且羞涩稚嫩,他就像展露自己藏匿了数年的时光胶囊一样,语气写满了欣喜和炫耀。灵幻在记忆里搜寻到了当年小小的影山茂夫,拉着自己的手,用青涩的声音喊自己师父。而他回避了这么久,也不得不承认,跟前的男孩儿已经长大了。他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可以自己做出抉择的年纪,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他度过了这么多年,而现在他马上要去自己瞧不见的地方去成长,去闯荡。灵幻刻意地逃避了许久,可是现在他却被影山茂夫那只手拽了回来,那只手可以控制洒出的茶水,可以吹凉滚烫的章鱼烧,可以给他的工作带来收入,但最重要的是,这只手拉着他步入了十八岁时梦想的那扇门。

他羡慕、憧憬、理想的那扇门。他是一把钥匙,旋开了灵幻新隆梦想中遥不可及的世界,那只手一直握着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开。他读得到男孩儿眼里的独一无二,那种浪漫,爱慕和依存,以及浓浓的不舍,但这些情绪在最后,也只是化作了敲打他内心的、最后的百分百。

 

“所以……我可以吻您吗,师父?”

 

 

十八岁的时候应该做什么呢,茂夫并没有得到有意义的参考答案。

他在十八岁生日那个晚上第一次参加了生日派对,是律执意要给他举办的,受邀的人并不多,但都是茂夫熟悉的朋友:曾经中学时的肉改部成员,花泽,米里学姐,以及他的初恋小蕾。他们把茂夫围在中间,蜡烛被点燃了,火焰微微摇晃,融化的蜡油很快又凝固起来。蛋糕是香草牛奶味,一层一层绵密的奶油覆盖着柔软的海绵蛋糕,影山茂夫闭上眼睛吹了口气,蜡烛熄灭,灯还是暗的,律催促着他许愿,但影山茂夫在那会儿并没有什么愿望,他的眼睛就这么闭了一会儿,在一片短暂的空白中度过了这半分钟。

花泽对他说,十八岁的时候早就该多尝试约会了,他的手机屏保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像个洋娃娃那样精致。你的青梅竹马不是很好吗?都四年了还没有向她告白?

“是不是恋爱对象都会把对方设置为壁纸?”

花泽的表情像是在看笨蛋一样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把小蕾设为桌面的话……”茂夫迟疑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太奇怪了。”

是的,太奇怪了。茂夫为了这句话思考了一夜,他的确空空荡荡。在影山茂夫十八年的生涯里,他搜寻不出一个能够实现的愿望来,可在这瞬间,这踏入检票口的那瞬间,那种强烈的愿望抓着他的心,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他和你们一样。可是,他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他是我浇灌的。因为他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他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他身上的毛虫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他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他的沉默……

 

因为他是我的玫瑰。

 

在那个生日的夜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仍旧抓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什么。在距离午夜还有一分钟的时候,灵幻新隆的邮件发了过来,生日快乐啊mob;而随之而来的还有灵幻大大的头像,占据了他屏幕的左上角。他随后拨通了灵幻的电话,看着对方的照片整个地充斥着屏幕,那一头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影山茂夫仿佛陡然明白了什么。而现在,天色已经一片漆黑,他站在检票口的另一头,灵幻新隆的双手插着口袋,他们的视线撞在一起,却没有随之分开。他看着灵幻,接着抓住了行李箱的杆子。

 

师父说得对,十八岁时的愿望会铭记一生。

 

那么,就让我成为一个,能和你比肩的,温柔的人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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