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

Wanna fall in love?

Rising sun

  • 英米,过两天又是阿尔的生日了,每年照例,今年的……写了以往没写过的国拟吧:3


This means war,With your creator.


Rising Sun(in 1774)

 

 

皮鞋的踩踏声在此时显得有些刺耳,带着湿泞焦躁的气息从走廊那处传来。美国依然坐直着身子,尽管他因为失血而有点儿头晕,但在这张冷硬的椅子上,他不得不保持清醒。现在是黎明之前,天色极黑,油灯随着漏进的风微微摇晃,拖出斜长的影子。

那脚步声更像是酷刑开始前敲响的钟声,美国将双手搭在一起,在他深深呼吸后,声音终于在门口停了下来。叩进门的人浑身是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在美国转过头之前,对方率先开口:“真可惜,这里甚至没有一条像样的地毯。”

“本来该有的。”美国转过身去,“但你把它扔进了壁炉里。”

“我总是不大喜欢被外人踩过的东西。”英国颔首,“看来你在这里待得还不错。”

“胜利者总是有点特权的。”

美国扬起一侧的眉毛。还有一天,便是所谓的停战日——而这场该死的大雨几乎没有停过,就连送进房间的文件都被雨水打湿了。当他决定从英国那儿离开的那一刻起,美国就坚信必定会有这么一天,他能看着英国被迫签下名字,他还想过英国脸上的表情,也许会不动声色,也许会尖锐地嘲讽、甚至恼羞成怒,但绝不会是悲伤和不舍。事实上,他也的确足够了解英国,因为他的设想几乎完全正确。走进来的英国仍然那么一丝不苟、彬彬有礼,傲慢得惹人厌烦,一双绿眼睛像蜷在角落里的蛇,无声无息,却在关键时刻令人一惊。

不过似乎还是有那么点不同的——美国打量着他湿透的军装,那鲜红的颜色变得很深,衣领紧贴着英国的脖颈,袖口处还有污浊的血迹,他还装模作样地戴着手套。当然,其中有一道伤口是美国的杰作,他记不清自己下手时的具体情形,但那种触感还隐隐停留在掌心。他像是捅进一块泥泞的沼泽,没有生的实感,也没有死亡的战栗,有的只是一种诡异的空虚和茫然,他的脑袋被那场倾盆大雨洗刷得一片空白,可偏偏在这阵子,他会时常梦见英国,他像一团无法驱赶的阴影,盘踞在他的床底、窗沿、甚至书架的缝隙里,那双绿眼睛闭上又睁开,蛇缓慢逼近。

英国显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他昂首走了过去,颇为优雅地拉开了长桌对面的椅子,这在美国眼里和造作无异。但英国不会放弃这种居高临下的享受,他端坐着,双手交叠在一起:“还有一天时间,足够让我们继续怀念一下过去了。”

“我想我并不需要。”美国朝后靠了靠,他故意以一个极为松散的姿势坐着,“我已经听够你那些啰嗦的条款了,一个忠告,如果以后你想要拿出家长的姿态来教训孩子的话,最好少说几句。”

“从你的言谈之中,我已经深刻感受到了你的不满。”英国笑了笑,他的声音刻板得像一支兢兢业业的钢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年轻人的叛逆,我可以理解。”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年轻总是好的。”

“你又想拿出自己的那套来说事?说你曾经打跑法国西班牙荷兰,还和丹麦互相吐口水?”美国反击道,“够了,英国,这已经不是你的过去,而是现在,当然——也会是我的未来。”

要知道美国已经在这里思考了很久,才准备了这番底气十足的发言,他在心里想了无数次,所以英国话音才落,他便急急地补上,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果不其然,英国的表情堪称精彩,尽管这只是短短一瞬,但足以让美国觉得畅快了。兴许他这样的念头和成熟毫不沾边,可是能看到英国露出这种眼神,足够让美国乐意承认自己的幼稚了。

“看来你这阵子还是有些进步的。”英国垂下眼,他叠起的双手松开,“那么,新大陆——”

“我不是新大陆。”美国条件反射地拧起眉,“将要签署的正式文件已经送到你那儿了,你应该明白我的名字。”

“它还没有完全生效。”英国的固执再次让美国感到烦躁,“在那之前,我有权这么称呼你。”

“你应该学会习惯。”美国的声音稍高了些,“你明明已经认识到了现实……”

“现实就是我坐在这里,不得不抽出我宝贵的时间和你谈谈。”英国面无表情,“从你口中听到‘习惯’这个词语,可真是非常新鲜。”

“你之所以坐在这里和我谈话,是因为注定一切要变了。”美国站起身来,“你的眼睛明明能看到那么多广阔的东西,却偏偏看不清眼前?”

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他腹部的伤口,让美国‘嘶’地抽了口气。英国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但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宽慰,也没有讥讽——这份古怪的冷漠让美国相当的不自然。实际上,他多少有些隐约的期待,比如说,英国会绕过那张桌子,走到他身边,按上他的肩膀……

他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美国错愕地回过神,没想到英国真的拉开椅子,绕过这张笨重的长桌,走到了他的身旁。那只手伸了过来,贴上美国的脸——他的手真的很凉,让他想起那些在水底游过的粘腻鱼类。但美国紧盯着那双眼睛,幽深的绿色在这会儿几乎与黑色无异,而与此相反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蓝眼睛迎着光,仿佛即将放晴。

“让我来告诉你一些真相,亲爱的。”

英国低下头,他的额头与美国紧贴在一起,那潮湿冰凉的温度也直直传了过去。美国挨着椅背,那坚实的玩意儿压着他的腰,像一把刀子抵在那儿。英国没有摘下他的手套,那粗糙的触感粘在美国的皮肤上,他们的鼻尖几乎要撞在一块儿:“你总会在面临一些选择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信心十足……这等的优良品质,确实让我大开眼界。”

“你不觉得这话听起来很莫名其妙吗?”

“当然不。”英国低声道,“你的耳朵总是懒惰,不愿倾听,但这双眼睛倒是如此的不耐烦。”英国的手指移向他的双眼,“瞧瞧,它们看起来是多么渴望新奇之物。”

美国迅速地眨了下眼睛,他口吻镇定,心口却突突跳得厉害:“没错。”他应声道,“我不仅想看到这片海域,英国,你总和我不厌其烦地说那些海浪的征服,说外头的故事——我听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它们深深地烙印在我心里。”

“一个孩子总会缠着长辈一次一次地念故事。”英国回答,“我很高兴你能记得这么多,这让我很骄傲。”

“你教会我的东西太多了。”美国说道,“你教会我语言,而它对我的用处是,我知道如何去诅咒。*”

英国的神色的确变了,在美国将最后一个音节收尾的时候,他的眸子紧迫地看向了他,带着尖锐的讽刺和荆棘般的轻蔑,但在这交错的丛林之下有细泉流淌,美国读得懂这个目光,他可以将其描述成愤怒,但似乎又不那么精准;他承认自己唯一不如英国的,就是这可怕的描述能力,但他能原谅自己此时的沉默,因为英国的另一只手透过衣服贴上了他受创的腹部。这一动作透着种古怪的暗示,似是要拉扯,又仿佛在安抚;亦或是单纯的威胁,总而言之,宽容与胁迫混合在一起,美国无法移动脚步,因此他迎上英国的眼神,就如他方才形容的那样——无所畏惧、信心十足。可美国的心脏又跳得这么厉害,他不知这种情绪来源于何处,可能是太冷了,明明是夏季,他却觉得自己在哆嗦。

那必定是因为英国。

“我从你这里得到了不少。”良久后,美国开口道,“我得到的东西与我渐渐失去的一样多……这是一架天秤,英国,我吞下你给的字母,我就弄丢了一件……可能是衣服,可能是房子,可能是我刚出生时应该记得的事儿——但到最后,我发现,纵使你教会了我这么多,我却拼不出一个想要的词汇。”

你带来的东西太多了,英国。你的。那是你的东西,并不会因为摆在我的仓库里,就变成属于我的财宝。什么是我的?你应当很清楚,可你从来闭口不提。当我向你询问某些词语的意义时,你总是用更多的语言去解释它、去描绘它,将它包裹上靓丽的绸缎,就和你送我的地毯一样——可它们终究被无数的人踩踏,结局不过是丢进壁炉里。你看向我的时候又在看着什么?是我,还是你自己?

“你明白吗?英国。”美国拨开他那只桎梏的手,“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当我得到的时候,我却不可避免地深陷囚笼,而你,总是该死地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传染给我——”

他扯掉了英国胸前的领巾,拨开那麻烦的装饰,将他胸膛的皮肤暴露出来。那里确实非常狰狞,比美国的模样要可怕许多,而那处伤疤如此的鲜嫩,毫无愈合的征兆,就和美国自己的那道一样。血腥气和雨水混在一起,英国沉沉的目光像愈加深浓的黑夜。

美国偏过头,干裂的嘴唇轻轻地贴了贴他的额头。

“但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祝福。”他说道,“比如说,亲爱的,我爱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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